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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当如韩美林

■ 万军平/文

上月在杭州爬过一次山，从古荡上山，翻越老和山，直达植物园后门。在植物园内，距离正门不远处，有一幢建筑依稀隐没在苍翠的树木之间。其淡淡的色调，优雅的建筑风格与周边景物搭配得倒也和谐。走近看，原来是韩美林美术馆。

能在寸土寸金的杭州植物园以私人名义建立如此庞大的美术馆，足能证明韩美林在当今美术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许，其作为艺术家的身份可能并不为人们熟识，但是随着08奥运会的迫近，他所设计的奥运吉祥物“福娃”已是名满全球。对我而言，令我记忆深刻的并非他的艺术行为而是他的生活行为。曾在电视上看到年过花甲的韩老参与的一个谈话类节目，相比与黄永玉的名士风范和吴冠中的道风仙骨，同为艺术家的韩美林更像一位乐呵呵的邻居老大爷。他是将常人难以想象的无限沧桑和苦难都隐藏在了一抹恬淡的笑容里了。

韩美林是一位能在苦难中逆风飞翔的大勇之人。文革时因为和“三家村”有牵连，曾遭受了将近二十年的磨难，这其中包含5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在情感和身体上均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有一次，他被铐在一个肮脏的小站，当饥饿让他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发现一个农村妇女端着几个包子喂孩子，挑食的孩子吃完馅后将包子皮丢在地上。周围是围观的行人，“像是观看动物园新来的动物一样看我，还有些打人都红了眼的陌生行人，不时地给我几脚”，韩美林事后回忆，当时，他已顾不上羞耻，“抓起爬满了苍蝇的5个包子皮，连土带沙狼吞虎咽地塞到了我饥肠辘辘的肚子里”。这次个人情感与社会现实的交锋，使韩更深刻的认识了自己，成了他艺术倾向转折的一个标志。韩美林后来自承，这五个包子让他成了矗立天地的好汉，炼就了他一身铮铮铁骨，“它让我悟出人生最最深邃的活着的真理”，“我虽然沉入了这无边的人生苦海，但我却摸到了做人的真谛”。

和韩同期的文艺工作者大多有与其类似的经历，很多人在此后写了大量文字表达自己的不幸，这些文字被李敖称为是“哭哭泣泣没有出息”。在饥饿的驱使下，曾经历过大口咀嚼别人遗弃在路边的垃圾“还觉得自己比某些人幸运”的韩美林，经历的磨难并不比他们少，但他没有抱怨，没有倾诉。经过这些事，韩美林对人生的酸甜苦辣有了更直接的理解，因此他将此次遭遇当作是一次历练艺术修为和人格修为的契机。因为他认为艺术家不仅仅需要阳光雨露，更需要的是粪肥沃土。正因为这样，在寒冷的冬天，就着馒头汽水他依然能热情不减的进行创作，最后终有所成。

同时，韩美林也是一位铮铮铁骨的汉子。他认为，支撑男子汉的支架全部是由苦难、羞辱、辛酸、失落、空虚与孤独组合起来的。他对男子汉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定义：“就是那只压在床底下垫着床腿铮铮有神而不死的癫蛤蟆”！其意是再大的苦难都能坚强忍受，直到出现转机为止。他的一副对联可以成为其一生的写照：英雄笑忍寒天，上牙打下牙；好汉不怕茹饥，前心贴后心。

如今，已过花甲的韩老已犀利不再，但在其淡淡的笑容里，往昔的桀骜依稀可见。韩美林其言其行可为后来者师表，读其作品，至今有铮铮铿锵之声，能给人以莫大的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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